院子裡的菜香味兒傳來,老孫已經開始炒菜了。
舅媽劉曉燕端着一盆清水,把家人的那桌碗筷、杯子又重新洗了兩遍,才滿意地站到大鍋竈邊上,看着老孫炒菜。
丁紅之和大舅帶着一群人回來了,應該是那邊完事了。
一個老孫的帶來的幫手拿着一瓶白酒,打開蓋子,站在院子門口,挨個往進來的人手上倒上一些白酒,用白酒洗洗手。洗完手後,人們依次落座。
吳老六這時才呼哧帶喘地跑進來,手裡拎着一個塑料袋。他沒有用白酒洗手,而是笑嘻嘻地直奔正在炒菜的老孫。
四個孩子都趴在窗戶向外看,不明白吳老六要幹什麼,塑料袋裡裝的是什麼。吳翠哈把窗戶打開一條縫兒,這樣可以聽見外面的人說話。
“老孫啊!辛苦辛苦!一會兒都炒完能幫我再炒一個心尖兒嗎?閨女想吃這口,這兩天忙乎的,孩子沒吃好飯!”
吳老六說話間還有些點頭哈腰的,大概他覺得求人家老孫多炒一個菜,要有點态度吧。
“放那兒吧!”老孫看都沒看吳老六,簡短地說了一句。
“行!行!我這就洗幹淨放這兒!辛苦孫哥了!”
吳老六聽了老孫的回答,眉毛眼睛都笑成一道彎兒了,拿了一個搪瓷盆子,拎着塑料袋走了。
原來,他是買豬心去了。
原本以為買早了的豬心,今天突然下葬用了,他惦記着女兒說要吃豬心,那邊一完事,就飛跑着去又買了一個豬心。
吳翠哈的鼻子有點酸酸的,當時說要吃豬心,是在為了幫父親開脫,并不是真的要吃豬心,而父親他,還真的當回事了。
“翠哈,你看院子外面的那個人,是不是隔壁的柳丁?我看那個身影在外面轉悠半天了!你看,就是那個穿藍衣服的!”丁秀指着院門外。
“哪兒呢?哪兒呢?誰叫柳丁?”丁麗的腦袋貼在玻璃上。
吳翠哈仔細一看,那個小身影果真是柳丁,就在吳家門口,他站在那裡,一定是有事,但是因為吳家辦喪事,怕沾染晦氣不敢進來。
“我去看看!”吳翠哈慌忙下了炕。
“用我跟你去嗎?那個秃頭不能來打架吧?”丁秀關切地問。
“不用,你們在屋裡待着,看着我要是打起來,你們再來聲援我!”
“那你給我們一個手勢,這樣吧,你舉左手搖兩下,我們就出去幫你!”丁秀說着舉起左手,搖了兩下。
“好,一言為定!舉左手搖兩下!不過,應該沒事兒,秃頭不能追到我家門上來打架!”吳翠哈舉起左手,對着他們三個晃了兩下,走出門。
柳丁在大門外已經轉了半天,臉上很焦急。見吳翠哈從裡面走出來,一把拽住她的衣袖,帶着哭音兒說:“翠哈呀,我姐她!我姐她”
“你姐怎麼了?和秃頭打架了?打成什麼樣了?你是來找我幫忙的嗎?”吳翠哈心裡一驚,擔心柳條被那個秃子李明打壞了。
“哎呀,不是打架了!是,是我姐這就打算跟李明走,直接嫁給他了!我就是擔心,擔心我姐就這樣嫁給他,以後會受欺負!她去那麼遠的地方,真的被欺負,也沒人幫忙,可怎麼辦啊?”
柳丁說着眼中濕潤,馬上就要哭出來了。
“呃,這個,你姐非要嫁,我也沒有辦法啊!我總不能去告訴李明,别娶柳條吧,那,那樣,柳條不得和我拼命啊!”
吳翠哈看着小柳丁要哭的樣子,有些心疼,但是,這件事,是絕對沒有辦法幫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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