體質孱弱,五髒六腑無一處不病,雖然暫無性命之憂,可的的确确是絕世罕見無人可治的頑疾。
魂力運行了一周,獨孤博的面色愈發古怪起來。雙目中碧光閃爍,灼灼地盯着白術:“這種情況……你不可能不知道!”
對身體情況了如指掌,倒不如說這身頑疾大多是白術自己種下的果。他寬慰地拍了拍獨孤博的肩膀,完全調轉了醫患之間的身份:“不必擔心,此身種種我有分寸。”
分寸?
是指在漫漫長夜中,冷熱折磨,呼吸困難,乃至通體疼痛嘔血不止?
被蛇毒折磨了幾十年,獨孤博可是太懂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了。
因此他心中格外火大,毫不客氣地收回手,冷哼一聲,陰陽怪氣道:“我看既然白大夫身體不适,這藥館也不必開了!”
這副軀體若是好好養着,慢慢調理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。
更何況如今的冰火兩儀眼中還有諸多珍貴藥草……一株不行,就兩株,他不信那麼多仙草外加他和白術強強聯手還搶不下閻王手裡的性命!
思緒至此,說幹就幹。
獨孤博剛要起身,卻被古桉柊單手抓住胳膊拽回了椅子上,晃了個踉跄。
這小子,力氣怎麼這麼大!
一時間抽不回手臂,被強制固定在了座椅上的獨孤博心中驚愕,面上卻絲毫不顯,隻是暗暗加大的力度。
“毒鬥羅冕下,何不聽聽白術的理由?”
看着獨孤博的眼神變化,小露一手徹底打消對方收徒念頭的古桉柊微微一笑。
白術自知若不給出有理有據的說辭,以獨孤博的性子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他。
放下茶盤與熱水,白術長歎一聲,似有萬千思緒在心口,又不知從何說起,隻好将話頭轉向遙遠的傳聞——
古來有座藥君山,山主人曾與茶盞中的老友相約,待到山上茶樹長成,就研茶作宴,誠邀衆仙家會飲。
多美的事啊,隻可惜許下約定的兩位仙人,一位如茶底殘葉沉入水中,一位失去了采茶的十指,連前塵舊憶也一并忘卻。
璃月仙蹤渺渺,古法起源頗多,契約内容更是五花八門。有關仙與神的傳聞,獨孤博近些年也聽了許多,但還是首次聽聞藥君之說。
故事的真實與否暫且不論,這跟白術的病情有什麼關系?
獨孤博雖然是封号鬥羅級别的戰力單位,但好歹也是一位真正的封号鬥羅。
能一路走上巅峰,自然是聰明絕頂。他凝視着蛇眸的白術,又掃了一眼人眸的長生,稍加思索一番,心中隐隐有所猜測。
長生若能将他體内的毒素暫時抽離又迅速驅入魂骨之中,那麼……世人眼中的頑疾是否也能如此?
哪怕體質孱弱,也不會有人同時患上數種頑疾而苟存于世。
線索已經清晰地擺在了眼前,排除一切錯誤答案後,唯一剩下的,哪怕是再荒謬,也是真相。
但世上真有人為了陌生者的性命而搭上自己的生機嗎?
若是有人提早十年,不,在認識他認識白術之前問他這樣的話。
他的回答隻會是一個輕蔑的笑容并讓對方先去看看腦子,别活在三歲孩童的夢境之中。
但白術是不同,他是至仁至善之人……是無私的醫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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