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事實在有些複雜,看來他們有必要找時間好好談一談。事實上,郭靖靖也不明白,這倆人怎麼會認識,如果說賀梵行早就認識張旗,那麼那天晚上,他明明知道不是他,還跟他發生了那樣的事。郭靖靖臉色瞬間有些難看起來。張旗沒發現,他到現在還沉浸在再遇賀梵行的喜悅當中,他看着賀梵行問:“你還記得我嗎?我叫張旗,我們……見過一面的!”張旗說着,頓了一下,畢竟那次見面并不是什麼很好的回憶,他還記得自己當時放的狠話,不過事後他就後悔了,都說男人喜歡溫柔又善解人意的,或許就是他太兇了,才會讓賀梵行對他印象很不好。這麼一想,張旗立刻低下頭,乖巧道:“上次……是我不好,我不該那樣對你,不過我也是無辜的,我不是那種人,是阿金騙我,我太生氣了,才……”張旗說着,擡頭可憐巴巴地看了看賀梵行,撒着嬌道:“你别生氣啊,我以後不會再那樣了。”“先進去吧,爺爺還在等着,你們的事情可以之後私下解決。”郭靖靖口氣有點冷,錯開張旗跨進了門,賀梵行眉頭都蹙起來的,有些搞不清楚面前這少年到底什麼情況,這麼點時間就聽他一個人又唱又演,簡直不拿自己當外人,上來就沖他撒嬌“喂,你怎麼不說話啊……”張旗伸手就想去拉賀梵行的衣袖,賀梵行動作明顯的給避開了,張旗臉色僵了僵,擡頭瞪着賀梵行,這人什麼意思啊,他不是都已經道歉了嘛!賀梵行冷淡地回了一句:“不好意思,我并不認識你。”說着,便跟着郭靖靖後面進了門。張旗的臉更紅了,不過不是激動,而是氣的,他沒想到賀梵行會這麼說,在門口站了會兒,張旗想了想,或許是自己上次太過分了,他才會這樣,既然他看上了賀梵行,而他們已經錯過了兩次卻又第三次相遇,說明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,多浪漫啊!這次他肯定不能再錯過了“哼,等着吧,我就不信,這世上還有我張旗追不到的人!”這邊張旗對自己倒是自信感爆棚,那邊餐桌上吃飯的時候,本來就話少的郭靖靖,一整晚幾乎一言不發,賀梵行坐在他旁邊,看着他這樣,眼裡都是無奈。張氏對張旗的态度倒是沒有張富國那麼熱情,畢竟張旗的那張臉長得太像他那個媽,這麼多年過去了,張于河沒回來過,母子倆的心結也一直沒解開過,可終究是自己孫子,張氏哪裡會真不喜歡,張旗說燒雞好吃,張氏連着夾了好幾塊進他碗裡,讓他多吃點。這餐飯因為張旗,吃的也是十分熱鬧,至少表面上是這樣,賀梵行帶來的酒也起了助興的作用,連着被張富貴拉着一塊喝了幾杯,老一輩都有一個毛病,就是愛勸酒,原本賀梵行說要開車,他就說讓人喝一杯就行,結果喝着喝着,一杯就變成了兩杯、三杯。幾杯酒下去,賀梵行還算清明,可張氏怎麼都不讓他開車了。“今晚都在這住下吧,這麼冷的天,又下着雨的,梵行這車是不能開了,再說家裡又不是沒床,鋪上被子就能睡的,都聽我的,今晚不許回去了。”張氏一錘定音,誰還敢反駁,張旗也跟着後面說:“對啊對啊,留下來一起啊,我從小就沒兄弟姐妹,好不容易有了堂哥,還想跟堂哥一塊說說話呢。”張旗這麼說,張富貴也跟着跳出來留人了,張氏直接就去房間鋪被子去了,家裡床是有的,張氏幹淨,這麼多年雖然空着,可落了灰就去掃,其實這種表現又何嘗不是盼着孩子們能回來呢。張氏家的瓦房有兩棟,以前人家養兒子都是自己家蓋房子,有了房子就好娶媳婦,張家三個兒子,這房子是張富貴給大兒子、二兒子準備的,小兒子上了大學,以後指不定留在城市,他就沒蓋了,哪知道最後一個兒子沒回來,他和張氏住了一間都覺得空場,另一間也就在堂屋裡堆了些雜物,房間還幹幹淨淨,連衣櫃都打好了,老款式看着還挺複古。結果算下來,張氏這邊兩間,空房那邊兩間,還不夠住。“媽,我跟阿靖擠擠就行,沒事。”張清這麼說,不夠住的問題也就解決了,最後張旗住張氏這邊次卧,張清和郭靖靖住空房那邊次卧,主卧給了賀梵行。睡覺前,張氏把張清喊進房說了會兒話。“阿清,你爸這輩子就那德性了,你别難過,在媽眼裡,你跟于海他們一樣,都是媽的兒子,靖靖也是,他跟張旗沒什麼區别,不過這麼多年沒見,你爸多少對那孩子偏袒些,你回去告訴靖靖,讓他别難過。”張清看着張氏,心裡說不出的溫暖,忽然想着,當年如果不是張氏,他現在還不知道過成什麼樣子呢,張富貴對他始終有些隔閡,他是知道的,不過這樣已經很好了,真的很好。燈光下,張氏這些年真的老了很多,可不管時間過去多久,張清覺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,始終都沒變過。摟着老人的肩膀,張清笑的像個孩子:“媽,你别多想,阿靖沒事,您自己看着長大的孫子,哪裡是那麼不懂事的人啊,爸那邊,我從來沒多想過,哪家父母沒個偏心的孩子啊,就像您偏心阿靖,爸爸偏心棋棋,這也很正常嘛。”張氏被他最後一句逗笑了,拍拍肩上的手就說:“就沒有比你想的開的。”張清心道:我當然想的開,想不開怎麼會把自己兒子往别的男人懷裡送,他也是,明明做都做了,偏偏每次一想起來,還是覺得不服氣。賀梵行是第一次住這樣的房子,床都是木棍搭的,人往上邊一坐,沒有熟悉的柔軟感,雖然鋪的棉絮夠厚,不過坐在上面還是能感覺的硬地質感,這間房的衣櫃是三扇門的,中間那扇還有一面一米多高的大鏡子,賀梵行有些驚喜的發現,那鏡面上貼了照片,其中有一張是上是郭靖靖,他站在一片松樹林前,瞪大了眼,躲在張清身後,好奇的看着這個世界。賀梵行彎下腰細細去看,郭靖靖身上穿的花布小棉襖特别臃腫,這也不怪,那時候可沒羽絨服什麼的,家家戶戶的棉衣都是用棉花做的,郭靖靖人又瘦小,棉衣上了身,他走起路來就企鵝似的,一晃一晃特别可愛,就是看着挺吓人,感覺随時都可能摔倒似的,大人跟在後面看着都提心吊膽。賀梵行忍不住伸出手,一根手指頭就蓋住了郭靖靖半張小臉,小臉紅撲撲的,賀梵行覺得,是凍的通紅的可能性比較大。“不知道孩子生下來之後,是不是也像你這麼可愛……”賀梵行低聲喃喃,一說到孩子,心底就好似要融化開似的,可就在這時候,房門被人推開了,來人連門也沒敲,就走了進來,手裡拿着水盆和毛線興沖沖道:“梵行哥,我給你送洗腳水來了!”賀梵行的眼裡閃過一絲不耐,轉身的時候已經恢複平靜。“謝謝,麻煩了。”“不麻煩,一點都不麻煩,我知道我之前說話有點太過分了,就當是我跟你道歉,你原諒我好不好,梵行哥……”“叫我名字就好。”“那怎麼行。”張旗紅了紅臉,“你比我大,跟我哥又是朋友,我當然也應該叫你哥才對啊。”賀梵行一邊脫外套,一邊回道:“随你。”“嗯,梵行哥,你睡這裡肯定不習慣吧?不過沒辦法,我奶奶家比較窮,所以也沒有更好的房間,其實……”沒等他說完,賀梵行便說:“你還不出去嗎?”“啊?”張旗一愣,似乎沒想到賀梵行會這麼說,明明餐桌上的時候,他爺爺把菜葉不小心弄這人身上,他都溫和的笑着,一點沒生氣,怎麼對着自己的時候就這樣了呢?賀梵行可不管他怎麼想,沉下聲重複了一遍:“出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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