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義山悠悠歎了口氣,竭力起身推開門扉,邁出走廊,難得地下了樓。白狐兒臉不知何故,也随之跟随,一同下到一樓并走出聽潮閣,來到了養滿萬尾珍稀錦鯉的湖泊之畔。
李義山顫巍巍立于閣樓台基邊緣,似随時可能跌落,直到徐骁疾奔而來,他才勉力坐下,徐骁緊挨着他這位昔日與趙長陵齊名的國士坐下。“元嬰期前輩,你的體質不宜受寒,怎麼下樓來了?”李義山捂嘴仍舊咳個不停,徐骁忙不疊地輕拍他的背部,隻見這位春秋時期的國士眼神平靜地凝視着湖面,笑着低聲道:“大将軍,我追随你已有多少載了?”
徐骁感慨萬千:“三十二載已過矣。”
李義山收回手,握成拳頭擱于膝頭,笑意寬廣,低聲道:“大将軍,那離陽之張巨鹿,北莽之太平令,皆是世間罕有的強敵,有此等人作為勁敵,吾輩片刻也不能懈怠。如今,老夫恐怕要先行一步,踏入輪回之中了。”
白狐兒臉依舊靜立在兩位長老之後,默默無聲。
他深知這位枯瘦的國士,早已油盡燈枯,時日無多了。
“大将軍,現如今北莽之地生變,出現了靈虛洞主,此人可确保鳳年安然歸返。褚祿山布下一道妙計,即便強如拓跋菩薩,也無法從中占得便宜。”
“北莽狼子野心,便是在等待吾等這般老朽之人離去。然則人雖老矣,心猶壯哉!臨行之前,亦需讓後輩知曉世事艱辛才是。此舉難免虧欠了那位龍象功法的授業恩師,大将軍日後自當有所補償。未來鳳年不僅要應對北莽之患,還有遼東與西蜀的勢力壓力,幸有周徐尹在側,也算為他多留了一條退路。”
徐骁淡然回應:“罷了。”
李義山松開拳頭,掌心一片殷紅,微笑收起,止住咳嗽,阖上了雙目。
“此生總算能夠安眠了。”
這一睡,便是永别塵世。
此刻,在徽山那片靈虛洞府的仙府之内,幾位守衛傳達着最新情報。
江湖上開始流傳一個行事肆意妄為的年輕人的消息,他身着黑衣赤足,一頭蓬亂的頭發猶如彗星般嶄露頭角,身旁伴随一頭體型比尋常猛虎還要巨大兩倍的黑色巨虎。
離開靈虛洞府之後,徐龍象一路向北涼疾馳而去,眼中唯餘此行目标。初開靈智的他反而更少與人言語,路上既不做善事,也不施惡行,隻是堅定地朝着目的地前進。
然而,凡是有不識時務者膽敢挑釁、擋道,至今為止,無人能全身而退,甚至無一具屍體得以完整保留。
許多江湖愣頭青,以為他孤身一人,自恃實力可将他當作揚名立萬的墊腳石,結果大多是四肢被撕裂,或成為黑虎腹中美餐。
徐龍象一路狂飙,自江南水鄉風光之地直奔貧瘠的北涼。
北涼王府的死侍帶回簡短的消息:師傅周徐尹與兄長徐鳳年此刻正在北莽之地,北涼王命令他前往接應。
得知消息後,黃蠻兒即刻啟程,短短數日間便穿越千裡路程抵達北涼邊境。
在北涼邊疆,一萬龍象鐵騎正蓄勢待發,鐵甲寒光熠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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