綠蟾與丫頭“噗嗤”一笑,便擱置這個話題。綠蟾朝窗戶外頭望望,廊下總不見人影,因問她:“你這屋裡怎麼連個丫頭也不見?這些事情,還要你做?”
“起先有四個丫頭在這裡,對面東邊那兩個房間,還是給她們的住的。後頭……算了,我也使不慣丫頭,泠哥也不喜歡,就打發她們在外頭伺候去了。這屋裡轉來轉去,不就是瀹茶鋪床的事情?我這一雙手不做些事情,恐怕也要懶廢了。”
“怪了,你一心要做個太太奶奶,真做了,又不要人伺候。”
三個說些閑話,趕上太陽西沉,綠蟾要歸家吃藥,箫娘将其送出去,囑咐她無事過來常坐坐,便回轉水榭招呼客人。
主人家不在,裡頭倒也不無趣,衆人花團錦簇地圍擁着露濃,奉承巴結無不用心。
直至下晌客散,箫娘遞嬗送将各位奶奶太太,送到露濃這裡,陪着一臉笑,“姑娘今日來,咱們還沒好好說幾句話呢。一是姑娘跟前都是人,姑娘素日不是常說,在南京城沒幾個說得上話的朋友?我也不好掃各位太太奶奶的興;二是方才何家的奶奶,姑娘瞧見的,她身上不好,受不得吵鬧,我也不好撇下她不理,領着她上我屋裡去坐了一會。”
水榭内仆婦們開始收拾殘席,露濃心裡不願走,卻不好久坐,隻得起身,随她一路往綠蔭裡往外走,半真半假地打趣,“可見你是拿我當外人,你領着别人去瞧你的新房間,卻不領我去。你雖認得那位奶奶久些,又做了多年的鄰居,可難不成,咱們做朋友,還講個内外親疏麼?”
倒把箫娘一時堵得說不上話,想了想,尋出一番措辭周旋,“不是呀不是呀!一向是姑娘惜窮憐貧地照管我,我敢忘了?隻是方才見姑娘被那些人圍着,正說得高興,我哪裡好去打擾?再有嚜,這個園子,先前是何奶奶娘家的房子。她娘家沒了,父母被流放在外,我請她來散悶,又恐她觸景生情,處處都得要陪着。”
露濃口裡體諒,心裡隻想如何多逗留。可裡頭不說留客,外頭又有一幹仆婢等着。正是兩廂作難。
幾不曾想,老天要也憐她一片心癡似的,走到月洞門外頭來,見個席家的小厮來向傳話,“太太,虞家的小官人吃醉了酒,老爺叫攙到書齋裡睡一會,特使小的來傳話。”
蓦地一聲“太太”叫得箫娘心發抖,倒似她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情,暗暗窺露濃面色。露濃一時卻沒留心稱呼,隻滿心歡喜一時走不成的事。
箫娘因問季連:“那老爺人呢?在陪着?”
“沒有,老爺往何家去了,使了兩個人在書齋伺候。”
箫娘放心下來,引着露濃折返往屋裡去,“姑娘一時走不成,往我屋裡坐坐去。”
正中了露濃胸懷,跟随箫娘往那屋裡去。箫娘心裡再煩,也少不得端茶遞水招呼她,趁着外頭散了,又向晴芳要兩碗冰鎮梅湯來。
兩個人在榻上坐,露濃把屋子環顧一圈,見屋裡爐篆香煙,暗香流溢,除了幾幅字外,并沒有席泠的痕迹,便笑道:“怎的不見你的卧室?這屋子是單做了廳室的?”
“卧房在西邊屋裡。”
箫娘隻好引着她瞧去。西廂門一推開,隐隐熟悉的墨香,席泠似有一縷魂留在房間裡,引得露濃暗思暗想,四面張望。屋子比先前大了好些,隻是席泠的使用的東西一如先前質樸,不見什麼稀罕物。
倒是挨着榻的罩屏上,挂着一支髹黑的蘇笛,露濃輕輕摘下來,捧着問箫娘:“你還會吹笛?”
“我哪會呢?”箫娘按下滿心的不耐煩,臉上堆滿笑,“是泠哥兒用的。”
說到此節,箫娘壞心辄動,指着榻笑,“有時候吃罷晚飯,黃昏,他不寫字,就歪在窗前吹笛子我聽。我雖然不通詩書,勉強還算通些樂理,從前學戲的緣故嚜。”
榻上鋪陳裀辱,兩寸厚,鵝黃绫子,上頭滿是荷花蓮蓬折枝紋,莺色的榻枕,顔色配得沒什麼錯漏,隻是十分女兒氣,大約是出自箫娘的手。
露濃不由想象着,席泠欹在窗畔,心不在焉的饧着眼,或許還笑着,吹奏少有人聽過的曲調。
循着他的目光,一個晃神間,炕桌對面恍惚是她取代了箫娘坐在那裡,安靜淡雅地笑,誦一段南唐的詩,望着他肩頭,綠竹蔽斜日,漸漸讀書燈。
她覺得她懂得他,一個男人困在這女人氣的屋子裡,除了那頭滿牆的書與案,這屋裡的一切他都不當是喜歡的。隻是他無所謂,不在意。或許就連對箫娘,也是他“無所謂”的結果,他并不真心喜歡什麼,有什麼就随手拿來“使用”了。
這樣想,露濃心裡寬慰許多,回頭再看箫娘,也一并“寬容”了許多。她不再把箫娘當某方面的“敵人”,一霎理解了為人妻室的“雍容大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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