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姑娘,我昨晚可是不小心看見你和我們賬房先生在院子裡私會,這白色新衣怕不是一位姓元的公子送給你的吧?”
聽阿金這麼說,絡秀一下子紅了臉蛋,她忙擺擺手,飛也似地從豐慶樓裡逃了出去。
也許是第一次穿了這樣精緻的服裝,絡秀走在京都街道上的感受竟與平日裡不同,秋光下,服飾上的絨料閃着光,密密縫的提花紋也散着秋輝,她的步伐依舊開闊,卻覺得自己不再是風塵仆仆的小小镖師,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有了閑庭散步之感。一瞬,她覺得自己不再是邊緣的異鄉人,而是因了這身衣服,化客為主,成為京都的一員,這種感受她隻有在州橋夜市那晚,和弘景漫步在燈會裡時短暫地體會過,那還是因着身邊的三位京都人和闌珊璀璨的燈火,讓她生出了自己融入京都的幻景。
而現下秋風習習,絡秀獨身一人,這幻景卻要再真實些。絡秀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男子,他穿着樸素的麻布衣裳,看背影約莫是不惑之年,個子不高,比絡秀還要矮半個頭,寬闊的袖子蓋住了他的手,衣袖随着手臂的擺幅而在空中揮動,風吹過,絡秀發現他是雙手握拳走路,好像在防備着什麼,又或許習慣如此。絡秀看着他,才意識到自己窄袖下的雙手和這位大伯一樣,也是緊握着的,她一直都是如此,無論在隴西還是京都。想到這裡,她默默松開了自己無意識攥緊的拳頭,展開蜷縮的手指,任秋風繞過指間。
京都是屬于我的。
一個奇怪的念頭在絡秀的心中發了芽。她又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:京都是屬于我的,甚至連地上掉得稀稀落落的楸葉,也有一片是屬于自己的。她從未這樣想過,不由得為自己有這樣闊綽的想法而悄悄吃驚,她看着身邊叫賣吆喝的小販和眼前趕路的行人,蓦然覺得自己與他們不同。
絡秀朝吳王府的方向走着,快走到太平橋的時候,她看見桢公子正站在橋上和幾個人說話,他一如往常般醒目,身穿一件黛紫色大袖衫,腰間纏着玄色的紗羅,頭上簪着一朵金花,叫人不注意都難。大袖衫遮住了他的手臂,絡秀也不知他騎馬受的傷好了沒有。絡秀走近了些,發現桢公子身邊的幾人似乎并非他的友人,因為友人是不會大聲嘲笑他“服妖”的。那幾人衣着華貴,将桢公子圍住,你一言我一語地譏笑着他,引得路人也駐足圍觀。
“服妖,你前幾日騎馬沖撞百姓,現在還敢出門?”
“我們李氏怎麼出了你這樣的妖怪!”
“哈哈哈哈,說你幾句就要走,往哪兒躲啊?”
一位穿着黑色圓領長袍的男子一手抓住了桢公子的胳膊,擋住他的去路,桢公子吃痛地叫了一聲,估計是那人按到了他的傷口上。
“裝什麼裝,以為穿了女子的袍裙,就和女子一樣柔弱了?”
桢公子的叫聲反而讓那男子得了樂趣,他一邊說着,手上又用力了些,直逼得桢公子冷汗潸潸,向上的丹鳳眼都疼得眯了起來,另外三個華服公子一邊嗤笑,一邊攔住了他的身子,不讓他離開。
絡秀看着人群中桢公子因為疼痛扭曲了臉龐,她不由得将手摸到了腰間的小弩上,也許是不同于以往的手背上柔軟的絨料,絡秀隻是将手搭在弩上,并沒有拔出,她往前邁了一步,也許是騎裝偏小,她腳下的步子像是被縛住了,她想大聲呵斥,卻也許是置身于指指點點的京都人裡,她的聲音終是堵塞在了嗓子眼裡。
“你們幹什麼?!”
一道呵斥聲從橋的那頭傳來,隻見一個青袍男子闖進人群,推開桢公子身邊的四個人,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。
“大膽,越王世子面前也敢如此放肆!”四人中一位穿着蒼色長袍,腰間束帶的胖公子反駁道,他的眼睛卻看向了剛剛抓着桢公子的黑衣男子,示意他就是越王世子。
青袍男子沒有理會,隻是扶着桢公子往絡秀站着的橋頭走去,絡秀看見他瘦高的身材,凹陷的臉頰襯得駝峰鼻更加注目,年紀不大,可眼神裡的寒光卻隐隐讓人害怕。在他的怒視下,這幾個纨绔子弟竟沒有多言,讓他領着桢公子下了橋。
“世子,就讓這服妖這麼走了?”那胖公子不甘地問道。
越王世子李鄲恨恨地看了青袍男子和桢公子一眼,低語道:
“哼,好你個宋淮南,天子門生,竟與服妖為伍。”
桢公子下橋的時候,絡秀湊近了,向他打了招呼,詢問他的傷勢。她看着桢公子身邊的青袍男子,認出他大概就是一年多前在宋記香鋪遇到的平淮令宋淮南。
“沈姑娘,我的傷勢無礙。那天還要多謝你出箭,才沒讓那幾個無辜百姓受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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