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禮尚往來”似的,蘇瞳輕聲在他耳邊低聲回了句“雲離”。聽見自己的名字,雲離睜開了眼睛,但目光散漫,顔色清淺的瞳孔上仿佛蒙着一層翳。他在睡夢中亂動、呓語,蘇瞳都面不改色,可這時他睜了眼,不說話,甚至主動松開了手腳,蘇瞳卻像受到了驚吓似的,肩膀微微一顫。實則雲離現在連“方圓一厘”之内的東西都看不真切,睜開眼跟閉上眼沒什麼兩樣,唯獨能感知到“枕頭”自己坐了起來。他沒力氣再伸手去抓蘇瞳,腦袋一偏昏睡過去。退燒是次日中午的事了。要不是筠瑤掀了窗簾,讓晃眼的陽光直直打在臉上,雲離再睡他一輪日升月落也不成問題。房間裡隻有他和筠瑤兩人,藥湯、敷傷用的草藥擺了一排,筠瑤正挽起袖子清洗手帕,手帕上的血雖然褪了一些在水裡,但不能被徹底清洗幹淨,算是廢了。筠瑤:“睡醒了?”雲離:“嗯。”“有些時候我真覺得我們這些做神仙的沒個名堂,”筠瑤一邊換藥一邊道,“渴了要喝水,餓了要吃飯,困了要休息,病了要用藥。對了,昨天你還好睡在蘇瞳這裡,要是你一個人睡下了,被燒死都沒人曉得……活得久又怎樣,雲離君,你說你活明白了嗎?哎,你不用說,别說你,我看沒哪個仙君天神是真正活明白了的。”雲離乍一清醒,就聽見筠瑤念叨這些奇怪的東西,一時反應不過來“活明白”指的是什麼。筠瑤也沒解釋,揚揚下巴讓雲離把另一條胳膊遞給她。雲離:“蘇瞳呢?”“隔壁。”“讀書?”“嗯,準備入京。”“入京?”“參加殿試。”筠瑤紮好了結,又補充道:“嘉輝皇帝殺了四年人,肯定是眼看着朝廷快空了,急着要補充新鮮血液,才把殿試提前了。你知道的,蘇瞳他們很看重這個,如果不是我說派他去查一樁案子是你的意思,他甯願把自己關在雲珏,半年不踏出書院半步。”雲離端藥碗的手僵住了:“我的意思?”筠瑤道:“你到上面去後,他每隔一陣子就旁敲側擊地向我打聽你。我看他挺在乎你的去處,就說你覺得雲珏書院悶得慌,他要是作為修竹書生的代表出去曆練曆練,帶頭參與一樁仙門弟子的案子,我就寫信讓你回來。”呃,聽上去怎麼像“寶寶你好好表現,表現好了的話姨媽就飛鴿傳書讓你媽媽回來”的謊言?雲離:“打聽我?”他埋頭苦思自己做了什麼令蘇瞳念念不忘的事情。無奈,他除了一句出口後想抽自己的“為國家社稷注入清流”,想不出别的了。雲離聽筠瑤說蘇瞳打聽他,一開始倍覺心暖,旋即又想到這心暖得沒道理,說到底蘇瞳還是一步一步走上了他的願念所指引的道路,再與“江湖遊俠”、“奇遇商人”的設定無緣。筠瑤從雲離面上讀出了他的心思,道:“雲離君,也許你急是急不來的。”雲離喝了口藥。筠瑤道:“一棵小樹苗沒按你設想的方向長下去,偏了,既然你糾正不過來,不如等它自行長得枝繁葉茂……照樣精彩。”雲離思索了半天,終是想不出,蘇瞳這棵“小樹苗”若入朝為那嘉輝皇帝賣命,能長成什麼“精彩而枝繁葉茂”的模樣。筠瑤:“你餓嗎?”“唔?……餓。”筠瑤:“想吃肉吧?”她以手支着下巴,食指在臉頰上打了兩下拍子。不待回應,笑道:“雲離君,我看你多半想吃肉了。”筠瑤含着深意的語氣勾起了雲離不太好的聯想;他猛然記起昨天晚上做夢啃了蘇瞳一頓,在夢裡他舔人脖子舔得十分過瘾來着。等等,聽筠瑤這話,難道頭腦中那些抱着人咬的圖影不是夢境?雲離扶額道:“不想,想吃菜。”筠瑤抿了抿嘴角,出門給他拿吃的去了。雲離哪還坐得住,當即閃身到了隔壁,拂開門朝蘇瞳的脖子上望去。然蘇瞳側身面門,露出的這部分脖子倒幹淨無異,卻不知道另一邊會不會有被咬過的痕迹。雲離瞧着費力,又想到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打攪蘇瞳了,于是隻扣了兩下門框,徑直推扇而入。不想蘇瞳對面還坐着一個人,隻不過這人剛才被門扇擋住了。聞得敲門,蘇瞳以食指作頁簽,合書擡頭。讓雲離不悅的是,方才他跟對坐的青年解書策辯時,唇角上揚眉梢彎凝,五分靜雅五分儒美;見得雲離,蘇瞳又是一副略略愣怔的表情,唇上、眉上的弧度都瞬時斂起了。雲離倚門道:“蘇公子見到我總是不高興。”蘇瞳輕吸口氣,欲言又止,他邊上那青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雲離,小聲道:“不是的,雲離君,珏歸兄哪有不高興,他隻是不知道來的是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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