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場答謝宴并沒有邀請肖克章,杜竟平因此有點為難而郡守大人好像一點也不生氣,他提醒杜竟平:在宴席上向倪公提一提趙大人回鄉的事情,如果倪府願意支援一點銀子,署衙出面接待趙大人的任務就好辦多了。
杜竟平隻能答應。
當日散值後,杜竟平獨自前往倪府,在門外迎接他的還是倪鈞,這位大管家對杜竟平的态度較之前更自然親密了。
兩人同行過了幾重門,越往裡走越靜僻,夜晚的園林在遠近絢爛的燈火中與白日相比另有一種風情。
宴席的地點在風涼的水邊,四面通透的暢廳像浮在湖心裡的蓮葉,由一條棧道直通過去,倪鈞在岸邊就止步了。
杜竟平跟着婢女走過長長的棧道,在燈火明亮的正前方,可以看見布置典雅的暢廳裡坐着兩個人。
其中一位是富态健壯的老人,杜竟平猜他是倪宗玉,倪宗玉近幾年很少露面,外面有些關于他患病的傳聞。杜竟平覺得倪宗玉看起來似乎很正常。
正在對倪宗玉輕聲說話的女子,像是由美妙夢境造出來的東西,她坐在那裡卻和四周分離,像用潛在的力量推開了靠近的一切,阻斷任何她不情願的幹擾。奇怪的不是女人本身,而是這種藏不住的力量,以緻讓她的美貌都黯然失色了。
杜竟平又意識到:身為女眷,她可以大方地坐在這裡和夫君一起宴請陌生的男客,是件很不尋常的事。
厚實的絨氈在棧道盡頭一字鋪開,是種觸感綿軟的提醒。随着杜竟平的到來,倪宗玉和林含秋停止了交談,以一種沉靜溫和的神态迎接他的到來。
杜竟平向倪宗玉問候行禮,林含秋起身回禮,杜竟平意外地發現:倪宗玉是坐在一張木輪椅上。
和幾乎完全陌生的兩個人同席交際,對杜竟平是件困難的事。倪宗玉态度溫和,交談的速度卻非常緩慢,他的右臂偶爾不受控制地抽搐,對一位體面的老人來說是種尴尬。
宴席開始約小半個時辰後倪宗玉提前退席,留下林含秋和杜竟平四目相對。
杜竟平的壓力很大,也不理解,身為倪氏家主,倪宗玉竟然允許自己的夫人和一個外男獨處。就算其中有什麼隐情,杜竟平認為還是不知道更好。
就在杜竟平準備提出告辭的時候,林含秋道:“據說光祿大夫趙大人要回鄉祭祖,郡署裡也在做準備嗎?”
杜竟平想起肖克章的囑咐,停下了起身的動作。雖然開口有些為難,為了以後行事的方便,答應肖克章的事還是要做到。
杜竟平垂着目光道:“肖大人很将這件事放在心上,夫人是否有什麼提議?”
“無非是做足了排場,你沒來時我和倪公正在商量,由倪氏牽頭向郡中各家募集接待的銀兩,這樣肖大人也可以輕松些。”
林含秋說得十分通透,正是猜到杜竟平受了囑咐,免得他再為難開這個口。
杜竟平一點也沒覺得輕松,肖克章的願望毫不費力地達成了,他卻因此沒法擡腳就走,在倪氏許諾給衙署可觀的銀兩之後。
不知不覺中,婢女們已經閉了窗關好門,然後消失得一個不剩。
林含秋用視線觸碰杜竟平的右臉,心痛的感覺再次湧起,深吸了口氣道:“杜大人的臉,是什麼時候受的傷?”
杜竟平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白,對于别人的傷痛不是應該避諱一下嗎?
如果換另個人這麼問,杜竟平會告訴對方是禦敵所傷,他卻莫名地不想對林含秋提起往事,匆忙地做了一個選擇:“這個,是小時候撞到火爐的燙傷。”
哈,林含秋在心裡歎笑,年幼時的燙傷不會随着人一起長大。如果小時候就是那麼大一塊,你的頭皮也應該是秃的才對。
心裡的這一點笑意,讓林含秋松開了緊繃的力量,舉手輕輕托着下颌道:“杜大人覺不覺得奇怪?為什麼倪家會由一個女子主事?”
杜竟平道:“古語言巾帼不遜須眉,夫人能為倪家主事,應該是有這個才能。”
“你說的對,可并不容易。”
林含秋道:“我嫁給倪公的時候,他已經五十七歲。成親當晚,倪公喝醉了,我看見他突然用右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,幾乎把自己勒死。那種情形,就像惡魔附身,一個人怎麼會掐死自己?後來倪公告訴我他患了異症,如同心和腦分了家,不聽使喚的右手會做出奇怪的事。所以,這場親事也是沖喜的意思。”
林含秋的話讓杜竟平忘了不合禮數的處境。年輕女子嫁給垂暮老人續弦,對方還有可怕的異症,那隻不聽話的手除了掐死他自己也會折磨别人。當然,雖然心裡很感慨,杜竟平并沒有議論的資格,隻能默默地聆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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